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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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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宮女被押了下去,沈蔚然雖沒有直接去看她們,但餘光亦清楚的看到那個她和簫晟在梅園裏曾碰到的宮女赫然在列,並且看起來被杖刑過。比起簫晟想的,怕看見這宮女的樣子會勾起她對過去不美妙的事情的記憶,沈蔚然卻有了新的發現,但這個發現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簫晟與孟清歌的對峙因為沈蔚然的到來而有短暫的停滯,在宮女都被押下去之後,似乎便又回到了剛剛的狀態裏面。沈蔚然只看著簫晟,再應他一句,“臣妾都聽皇上的。”便算是對簫晟的一會忙完了親自送她回碧霄宮的回應。

從秋狩的事情之後簫晟對她的寵愛就越來越明顯,從過去雖然寵愛尚未淑妃的她但仍會翻其他妃嬪的牌子,變成了幾乎只宿在她那兒,甚至在外人看來宿在皇後宮裏的行徑,亦非外人所想的那般,於是,事實上,簫晟從秋狩之後便從未曾碰過其他的妃嬪。

直到現在,他對自己的寵愛可以說已經到了根本不加掩飾甚至頗為張揚到任誰都無法阻擋的地步,或者這對其他的妃嬪不公平,只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公平的事情。有的人出生在富貴家庭,有的人出生在窮苦農家,怎麽可能公平。或者說每一個人自出生開始就在經歷著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可是當你無法改變這不公平的時候,應當是自己為自己想出路而不是指望別人給你公平。

最重要的是也沒有人會為了你的公平而犧牲了自己。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沈蔚然覺得至少那個人不會是她,她沒有這麽寬大的胸懷,以及,做這樣事情的這一位大概也不是普通人。善良確實是美好的品德,但善良過了頭,看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自己的處境,這樣美好品德就只會變成致命的存在。

她到鳳鸞宮來不外乎的兩個目的。一則是看看到底是哪個人想出這樣的法子企圖害她,二則是親眼看著那個人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之前德妃耍那點兒小心眼想要害她,實話說她是看不上眼的,她性子本就謹慎,以德妃那樣的腦子,大約是想不出什麽更厲害的法子來,所以簫晟說暫時還不能動德妃,她也無什麽所謂。

可這次的事情和那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性質,也不屬於一個檔次,今天這個想害她的人如果就這麽的逃脫了,後宮裏處處都防不勝防,她不敢說自己下次就能逃得過去,那便只好用斬草除根這樣的法子。她信簫晟對她的心,所以她也信簫晟會和她有一樣的想法,同樣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那個背後指使的人。

對著沈蔚然微微頷首,臉色尚且柔和,待簫晟再轉過臉對著施夷光和孟清歌兩人,尤其是當他看著孟清歌的時候,臉色比沈蔚然沒有來之前要更加的不好。不只是臉色而已,便是聲音也陡然冷下去好幾階的感覺,倒春寒轉眼就變成了寒冬臘月。

“這上邊的字跡,難道不是孟貴妃的麽?還是孟貴妃想說,這其實是有人想要陷害於你?”簫晟原本拿在手中的宣紙已經被他捏皺了,說完這話的時候便已經將它團成了團扔到了孟清歌的腳下。

一種濃重的羞辱感從腳底開始迅速的漫遍了孟清歌全身,甚至是她從出生到現在為止,第一次遭遇和感受到這樣的羞辱,而給她這樣的羞辱感的不是別人卻正是她的夫君,至少在名義上這個人是她的夫君。

哪怕清楚皇上對她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情,以至於可以說對她多少帶著煙氣的感情,但孟清歌仍舊沒有想過有一天,在賢親王還沒有倒臺前,皇上居然也會這樣對她。還是說,到現在他已經恨不得想要了她的性命了嗎?

“字跡是可以模仿的,皇上怎麽能憑著這樣一個根本不可靠的證據來汙蔑臣妾是企圖謀害沈貴妃的兇手?”孟清歌語氣有些激動,往日總能夠保持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的人這個時候卻因為替自己辯解而略有些漲紅了臉。

“你說的對,字跡是可以模仿的東西,只憑著這麽一張紙就定了你的罪確實有些不靠譜。說不得日後還有人要在背地裏說朕其實是個是非不分的人,朕也不希望將來發生這樣的事情。”簫晟玩味的說道。

但簫晟這般的話卻算得上是再一次結結實實的打了孟清歌的臉,讓她有些漲紅的臉頓時又是一陣發白。也正是因為這樣,此刻孟清歌的臉上是一片紅白相間,好不精彩。

伸手拿起了小太監正呈在他面前的那一錠黃金,簫晟無言的把玩著,末了看看那錠黃金的底部,上面印著一串小字。簫晟摸了摸那一排小字,可竟是長嘆了口氣,與孟清歌說道,“朕素來覺得金銀這的俗物配不上孟貴妃,因而一向的賞賜都是些其他的新奇好玩又難得的東西。”

在簫晟拿起這錠黃金的時候,孟清歌心裏已經生出了諸多的異樣感覺,只是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立刻就想到這東西為何能成為定她罪的理由。不過是最為普通的一錠黃金而已,這後宮裏有的人又不只是她一個。然而當簫晟後面的話說出口了,孟清歌馬上就反應過來,明白了簫晟的意思。

只是一直等到她終於反應過來的這個時候,她才意思到另外的於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身邊她最為親近的兩名大宮女,其中至少有一個其實是皇上的人。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也從來都不曾發覺,這便意味著在過去她曾做過的許多事情,包括說過的許多話,皇上其實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她不確定這個程度到了多麽嚴重的地步。

皇上如今讓她知道這一點,卻分明是做的沒有留她性命的打算!想明白這些的孟清歌,瞬間驚懼的看向了坐在殿中那個表情意味不明、身形俊朗的人。簫晟在這個時候反而笑了起來,繼續說道,“秋狩回宮之後,朕曾經賞賜過孟貴妃黃金這樣的俗物。”

簫晟臉上的冷笑明晃晃的到讓孟清歌只覺得刺眼無比,孟清歌的瞳孔微縮,簫晟還在說著,“只是孟貴妃在後宮裏待了兩年,曾經得過那麽多賞賜,竟難道不知道無論是朕賞賜下去的每一樣東西都必定是有登記好的麽?孟貴妃現在又想要如何與朕解釋,為何會在禦衣局的宮女的東西中查出來朕賞賜給孟貴妃的黃金?”

孟清歌僵在那兒說不出話來,簫晟又笑著帶著嘲諷的說道,“孟貴妃出手真是大方,這麽一大錠黃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莫怪有人會願意為你做這等子危險的事情了。”雖是這般說著,簫晟想到自己先前並未曾知道孟清歌已經出手了,否則他必定不會讓沈蔚然只差一點兒就遭了孟清歌的毒手。

知道孟清歌收集了這方子的時候,對於沈蔚然的但凡和吃食相關的方面都讓宮人特別的小心,亦沒有出什麽事情,卻不知道她竟是將主意打到了衣裳上去了。沒準兒還是他時常吩咐禦衣局去替沈蔚然制新衣的緣故,簫晟心中多少感覺到沮喪,他想要肆無忌憚的寵著沈蔚然,但要達成這個目標,他還需要做諸多的努力。

孟清歌想要辯解,可卻已經根本就沒有了去辯解的力氣。事實上哪怕她真的辯解了也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現在證據確鑿,無論她怎麽辯解都改變不了她將死的事實,更不說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她做下的。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成功,最後竟還是被發現了。所以說沈蔚然果然就是有能夠趨利避害的好運氣麽?

無力感和被羞辱的感覺充斥了孟清歌的一整顆心,她沒有看簫晟,反而是轉過臉看向了正儀態端莊坐著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小腹微微隆起的沈蔚然。她看著沈蔚然,然後露出了自她到鳳鸞宮後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笑容,直接問道,“我想知道,沈貴妃是如何發現那衣裳有不對勁的地方的?”

沈蔚然一直都在看著孟清歌,孟清歌看向了她,她自然是一下子就知道了。只是對於孟清歌的問題,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好回答的,真要說不過就是因為她運氣好罷了。或者該說,她因為身孕而招來了這次的禍患,卻也因為身孕而讓她避開了這一次的禍患。

“不是我發現的。”沈蔚然看了看孟清歌,隨即便別開目光,看向簫晟,見簫晟輕挑眉頭,才微笑著、欣慰又欣喜的說道,“是這個孩子他感覺到了危險,然後便提醒了我。”沈蔚然的眼中甚至還閃過了著別樣的光芒。

沈蔚然其實是在瞬間兀的想到了這麽一個說法的,她這陣子身體所有的不適和敏感都是因由這個孩子而引起的,她這樣的說法聽著覺得詭異,可深究起來算不得是錯的。

孟清歌仿若了然又似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對於沈蔚然和簫晟之間的互動視若無睹,但卻垂下了眼。等她再次擡眼去看簫晟的時候,兩眼已有些發紅,說,“是我做的事情,沒有什麽好不承認的,只是,皇上卻已經忘記了,臣妾曾經替皇上擋過一刀麽?”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倒說不清是在求情還是在提醒簫晟賜死她會讓他落下忘恩負義的罪名。

“朕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簫晟毫不猶豫冷冷的對孟清歌說道,“朕還記得沈貴妃也曾經替朕生生的挨下了一刀。你救過朕,朕不會不感激你,可你竟是妄圖謀害沈貴妃和朕的子嗣,朕不能容忍。若是朕今天就這麽放過了你,他日要朕怎麽去面對這個孩子?”

“皇上說的對。”孟清歌的兩眼更紅了一些,還想要說什麽,簫晟已經又對她說道,“你犯下的事情不少,朕往日都在容忍著你,未嘗不是念著你曾為朕做過那麽大的犧牲。那只能救你一次,而你犯下的事情,絕對是你死一次也不足夠抵償的。”

從自己的夫君的口中明明白白的聽到自己死定了的話,沈蔚然不知道孟清歌此刻是什麽感覺,但這確實可以說是一件十分悲傷的事情。就像是前世自己被賜死一般,有些事情,去深究沒有任何的意義。當皇帝產生想要你的性命這樣的想法的時候,他便已經幾乎算是自動的選擇忘記了和你直接發生過的任何事情。

孟清歌楞了一下,又連連點頭訥訥的低聲說道,“是,臣妾做錯過非常多的事情,也確實是只死一次根本就不足夠抵償。”

此時鳳鸞宮正殿內的宮人不算多,也並沒有離孟清歌特別近的宮人,因而當孟清歌本是怔怔的,瞬間便又換上了決然的模樣,然後撞向了殿內粗壯的紅漆木柱子上時沒有人能夠在很快的時間內上前去攔下她。

沈蔚然只知道孟清歌剎那間的身形一動,可後面發生了什麽她並沒有看到,只聽見了“嘭”的一聲悶響,眼前在她聽到這聲音時突然變成了一片漆黑。一只溫熱的大掌覆蓋在了她的眼前,將她能看到的全部都擋在了手掌之外,簫晟的聲音隨之也響了起來,與她說,“別看。”而後,她聽到的便是葉佩蘭連聲吩咐宮人去請禦醫之類的話語了。

施夷光看著這充滿了諷刺性的一幕,心中嗤笑,面上卻是什麽都不顯。孟清歌欲圖撞死在柱子上,皇上第一反應是去護住他在乎的人,而根本不去管孟清歌的死活,這卻更加顯得孟清歌的行為可笑。

她原本以為孟清歌對皇上真的什麽想法都沒有,現在看來卻不見得是這般。若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又豈會真的去做這些事情,這個時候又豈會情緒失了控?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話,何必要因為一個自己並不在乎的人而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呢?

**********

孟清歌的額前的傷口已經被禦醫處理好了,她此刻躺在毓秀宮自己的床榻上,兩眼無神,呆呆楞楞的望著紗帳頂。她不明白,既然是簫晟想要她的性命,又何必要救她回來?還是他只是不準備讓她就這麽死了,或者只是不希望她是憑著自己的意願死的,只能夠是被他賜死,還十分寬容大度的留她全屍。

她卻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不過是被處理好傷口還沒過去半個時辰,賜死的旨意已經到毓秀宮裏了,連領頭的太監都是派了徐熹過來。皇上這是擔心她會死不透麽?孟清歌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慢慢的跪了下去,聽著徐熹宣讀著簫晟旨意。

“貴妃孟氏清歌,欲意謀害皇嗣,罪無可恕……”

一字一字敲痛著孟清歌的心,她想起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情,自己入宮沒有多久之後,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晉升直到升到了貴妃的位置上去,那個時候她曾經接過不少皇上的旨意,每一次都是這麽開頭的,“貴妃孟氏清歌”。

這句話,往後卻再也不會在後宮裏面出現也不會再被任何人說起了,而關乎她的所有過去都將被人遺忘。她的存在,到如今,已經變得如此渺茫而沒有意義,又那麽的不重要。

“罪妾接旨。”孟清歌磕了頭,從徐熹手中接過聖旨,站起身來,面前小太監遞過來的木質托盤內放著三尺白綾、一把匕首還有一杯毒酒。三者裏面自選其一麽,可她又真的有選擇的餘地麽?最後的結果,還不都是死路一條麽?

孟清歌發覺自己的手竟然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她顫著手伸向了那一杯毒酒,還沒碰到的時候手勢便頓了頓,繼而又移向了匕首,仍舊是還沒有碰到匕首的時候又顫顫巍巍的收回了手,而最後便只剩下三尺白綾了。孟清歌終於認命的輕閉了眼,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怕死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果痛快一些,是不是能夠得皇上高看兩眼?

“孟貴妃,請上路吧。”

看到一個太監手中拿著白綾笑容詭異而陰森的向她走來,孟清歌腳下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可她這一個動作立刻就招來了站在她身後的太監上前將她鉗制住的動作,於是她便連掙紮都不能夠了。

白綾纏上了孟清歌的脖頸。白綾白似棉絮,孟清歌的脖頸也很白皙,相疊在一起,竟不知道為何竟是生出了觸目驚心的感覺。孟清歌狠狠的閉上眼,咬住下唇,好讓自己能夠看起來幹脆一些,而很快窒息的感覺便終於傳來了……

徐熹領著太監們從毓秀宮裏出來了,高懸的太陽明晃晃的照亮著整座毓秀宮,而卻在剛剛,住在這毓秀宮裏在過去,十分尊貴的那個人已經徹底的沒了氣息。

“進去吧,好好的處理。”徐熹對著候著的道士說了一句,那道士便進去了裏邊,徐熹隨即便又對著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太監說道,“皇上說不必操辦喪事,懂什麽意思麽?可皇上有吩咐,仍舊按貴妃的品階下葬,待會兒等道士處理好了便好好的料理完後面的事情,再去與雜家稟報。”

徐熹略略偏頭看一眼身後的富麗的毓秀宮,對孟貴妃落到今日的地步沒有任何的感覺。於他而言,只要遵從皇上的吩咐,好好為皇上辦事便已經足夠。皇上會這麽寵愛沈貴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對孟貴妃會這般更不是沒有緣由的。只是無論是這兩個人中的誰,走到如今的地步,都可以說是靠的她們自己。

金燦燦的陽光耀眼而奪目,一片暖陽中,徐熹已經擡腳大步離開,去承乾殿和皇上覆命去了。

************

把沈蔚然送回了碧霄宮之後,簫晟與她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回到了承乾殿繼續處理政務。他相信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宮裏的其他妃嬪沒有誰會再敢繼續打沈蔚然或者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主意。這是震懾,也是威脅,還有……他對賢親王的挑釁。至於其他的妃嬪,就這麽安安分分下去,屆時,他自然會放她們一條生路和活路……

“皇上,事情已經辦妥了。”徐熹躬身與簫晟說道。

簫晟沒有擡頭,只是說,“朕知道了。”便再沒有了其他的話。

徐熹隨即退至一旁,仍舊隨侍在簫晟的身側,只是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幾名禦衣局的宮女,其中的一人竟像極了如太後,讓他不能不覺得震驚。皇上對這個宮女瞧著似乎分外苛刻,卻不知道是她像極了皇上母妃的緣故,還是只是因為她的行為舉止不符合一個宮女的標準。

“還有什麽事情,為何不直接說?”簫晟雖沒有擡頭,但已然註意到了徐熹臉上莫名出現的遲疑神色。

徐熹聞言,立刻躬身再上前,道,“奴才想起還有禦衣局的幾名宮女,皇上卻並沒有說過應該如何處置。”

“你是想說那個長得像母後的宮女嗎?”簫晟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看了一眼徐熹,問道。見徐熹身子一凜,隨即笑道,“不必這麽緊張,朕知道你心裏是什麽想法,也並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

“奴才的那點小心思在皇上面前簡直如清水一湖,裏邊有什麽皇上全都瞧得仔仔細細的。”

徐熹心裏松了一口氣,亦是笑著說一句,卻在這個時候聽見簫晟又說道,“她長得確實很像朕的母後,然而,她的行為舉止,卻像極了沈貴妃,不覺得麽?朕看著,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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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更新

在後宮裏面,宮人因為犯了錯而被杖斃不是什麽少見的事情,但如這一位這般只是名字叫藍兒就被皇上下令杖斃卻絕非常見的事情,再加上孟貴妃被賜死的事情,一時之間,可謂整個後宮內無論是大部分的妃嬪們還是宮人們皆是人心惶惶。

那個叫藍兒的宮女卻說不上來為何會如此倒黴,在短短的時間內,先是不小心沖撞了沈貴妃,遭到了貶罰——自然也少不了挨了頓板子。之後,好不容易身子康覆了,又得了好運,被皇貴妃娘娘下令調回了禦衣局去辦差,沒待上多久,偏偏又卷入了其他的事情裏面去。

本來麽,這個藍兒也不過是一個禦衣局的小宮女,哪裏能夠入了皇上的眼。即便先被貶再被皇貴妃娘娘調回禦衣局,皇上也根本不會知道,可她的運氣真是說不出來的差,竟就被皇上察覺到她了這事,卻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前沖撞過沈貴妃的緣故。

因為這樣,便又得了一頓好板子。她到底是個身嬌體軟的女子,先後沒隔上多久的時間,挨了這麽兩頓板子,這身子卻可以算是徹底的廢了,畢竟身為宮女哪裏能有條件好好的將養身子。

好在她和孟貴妃的事情沒有什麽牽扯,不至於會因此而喪命。要知道另外的那名收了孟貴妃的好處、替孟貴妃辦了謀害沈貴妃差事的宮女,死相真是不要太慘!這個叫藍兒的宮女躲過了這一劫,可卻在皇上無意當中得知她的名字叫“藍兒”的時候便說她沖撞了貴人,不是個懂規矩的宮人,沒有留下的必要。

原本尚沒有對這個宮女過分普通的名字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只是皇上說她沖撞了貴人,便不能不在第一時間想到沈貴妃的閨名中便正好是帶著一個“然”字。可是兩個人名字裏沒有一樣的字,就單說這個“然”和“藍”也不是一樣的念法。如此,皇上仍舊說她沖撞了貴人,說她倒黴卻怎麽都不會冤枉了她。

身在後宮被皇上註意到並且被皇上記住,也許是件很不壞的事情,到底想要在後宮裏面過得好,討好主子娘娘們是必須的,若是能得皇上的歡心就更好了。只是這個叫藍兒的宮女反倒是讓其他的宮人更加深刻的認識到,有時候被皇上記住了不但沒有多少好的事情發生,招來禍患更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如果能夠討得皇上的歡心,例如沈貴妃那般,自然是非常的好,但討不得皇上的歡心便是如這個藍兒這般,死路一條。卻有宮人也在暗中猜測皇上之所以會杖斃了這名宮女,和皇貴妃娘娘不無關系。

細究起來,便是因為皇貴妃娘娘偏好這名宮女的手藝,總點這個宮女負責為她制新衣裳,先前皇貴妃娘娘會下令調這名宮女回禦衣局,亦是這個原因。皇上說不得只是故意尋了個借口,而後將這宮女給杖斃了,便是沒有準備顧念皇貴妃娘娘意思的態度。

先有孟貴妃之死,後有宮女因名字沖撞了沈貴妃而被杖斃,又有皇貴妃娘娘不再受皇上寵愛的明顯跡象,這麽看起來最大的贏家便無外乎是被皇上寵著、護著的沈貴妃了。再看一看這後宮裏的其他妃嬪們,得罪過沈貴妃而什麽事情都還沒有的,卻是一個都沒有剩下。

真的要說起來,最聰明的人又莫過於皇後娘娘了。她從一開始待尚且是淑妃的沈貴妃便態度客氣,後來即便沈貴妃越來越受皇上的寵愛,她對沈貴妃也只有更加的好,從來都沒有顯露過半分的不喜歡或者是怨恨。

無論是說皇後娘娘只是比任何妃嬪都更能沈得住氣,更能忍,看著十分寬容、大度、賢良,實際上只不過是裝出來的表象,還是說皇後娘娘事實上就是真有這麽寬容、大度、賢良,僅僅從皇上踏足後宮便基本宿在碧霄宮卻偶爾還是會去鳳鸞宮的現狀來看,皇後娘娘無疑是除了沈貴妃娘娘之外的另一個大贏家。

即使是沈貴妃娘娘成功的生下了皇長子,但只要皇後娘娘自己有了孩子,生下了皇子,卻是嫡長子,無論如何,身份也要比沈貴妃娘娘的孩子更加的尊貴。畢竟,能夠活著坐上太後的位置上去的妃嬪才是這個後宮裏真正笑到最後的贏家。

不管往後究竟會變成什麽樣,至少現在無論是沈貴妃還是皇後娘娘都是在皇上心裏有地位的人物,其他的妃嬪素來不敢冒犯皇後,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便也不再敢打沈貴妃的主意。

先時後宮裏的詭異氣氛沒有隨著孟清歌沒了而徹底消散,卻因此變得更加濃郁。可這樣的氣氛仍舊和往常一般絲毫都沒有影響到沈蔚然,因為不管氣氛如何的詭異,有一點對於她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了——再也沒有妃嬪敢來找她的任何麻煩,算計她的心思也都歇了。

後宮裏面是這般,朝堂之上的情況,亦根本沒有好到哪兒去。

先前有世子覬覦沈貴妃的事情在,這一次孟貴妃又設計算計沈貴妃肚子裏的皇嗣。於諸多的大臣來說,關於世子的那一次的事情,皇上最後沒有能夠真的把世子如何,即便面上對賢親王並沒有什麽怨言,但是心裏難保有如何的想法。

自己寵愛的女人被別人覬覦還不能把那個人如何,這樣的氣如何能咽得下去?沒有能夠把世子怎樣,皇上心裏自然會咽不下這口氣,可不敢動賢親王,便只能夠好好的忍著。

現下卻又冒出來了孟貴妃的事情,到底謀害皇嗣是極大的罪名,賜死並不為過。可孟貴妃曾經有過救駕之恩,皇上沒有顧念,甚至也完全沒有顧忌孟貴妃背後的賢親王,沒有給孟貴妃一條活路,不能不讓人想到皇上其實多少有遷怒的意思。

因為這般,原本就互相對峙著的皇上和賢親王之間的關系頓時惡化了不少。此後賢親王時常在諸多的事情上都與皇上持相反的意見,又對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諸多新臣狠狠的進行打壓,開始時還算好,但時間長了之後,皇上便頗有些無力招架之感。可事已至此,賢親王不會肯罷手,那麽皇上便沒有退路。

後宮裏和朝堂上的這樣的情況,自孟清歌死後便一直從暖春持續到了炎炎夏日亦未停歇。

賢親王和皇上之間的關系沒有得到緩和,又有西征之行的事情來好好的摻了一腳,本是坐山觀虎鬥的國舅亦開始有一些蠢蠢欲動的表現。事情的起因是在於皇上一力誇下、獨自決策的西征之行,自西征之行的軍隊出發到現在幾乎沒有消息傳回朝堂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是勝利還是失敗,在帝都的人皆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既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關於是否繼續西征之行的軍餉、軍糧的輸送便是一個大問題,是否要將軍隊召回也是一個大問題。對於賢親王和國舅來說,他們握在手上的軍權都全部放到這一次的西征之行裏面了,即便不能夠達到原本希望的結果——把另外兩派的軍權收入囊中,那麽至少要保證自己沒有遭遇什麽損失才行。

因而不管是賢親王還是國舅在這個時候對西征的事情都是主和的意思,當初決斷了這事情的簫晟自然是主戰,三派之間的矛盾於此時、因此事開始激化。支持簫晟的大臣們便越發不輕松,而簫晟更是恨不能有j□j之術,好能夠在短時間處理和解決好不斷冒出來的問題和狀況。

沈蔚然如今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她還是很瘦,肚子便越發的凸顯出來。只是經過了之前的孕吐和食不下咽、食之無味,到現在她的胃口早便已經開始變得好起來了,加上她每日都會多多的走動,身體倒是並沒有變差。

她不清楚朝堂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簫晟沒有想要告訴她讓她去操心這些事情,無論見到簫晟時他看起來多麽的疲憊,她也從來都不會去問他這些。不能夠在這些事情上幫到簫晟什麽,沈蔚然只好在其他的事情上替簫晟多關心。

更多的大概也沒有辦法做到,過火的事情簫晟也不會允許她去做,沈蔚然便在吃食上多替簫晟上心。簫晟哪怕是再忙也都會至少會到碧霄宮陪她用午膳或者晚膳,沈蔚然便仔細吩咐櫻桃都替他準備些什麽樣的吃食。她正好在自己吃不下什麽東西的那段時間裏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吃食,現在算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簫晟無論多晚都會到碧霄宮陪她睡,沈蔚然便會吩咐宮人準備好宵夜等簫晟來了就能用。只要簫晟在碧霄宮用膳,吃的東西都是沈蔚然特別吩咐和安排的菜式。

只是沈蔚然從來不會主動派宮人去給簫晟送補湯之類的東西到承乾殿去,不是因為不上心,不過是不希望打擾到簫晟。她雖是一片好心,但不代表簫晟需要她“這樣”的好心。她亦從來不會故意為了等簫晟晚睡,亦並非是因為不在意簫晟如何,只是不希望在這樣的時候簫晟還要分出心思擔憂她。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熱,而沈蔚然如今最是怕熱,因此碧霄宮內便擱置了許多用來消暑的冰塊。冰鎮的東西她多用對身子不好,沈蔚然便只能認命的忍著這襲遍全身的熱意。

沈蔚然躺在貴妃榻上如常午憩,兩名宮女在旁邊替她扇著風,不敢過分用力又要保證能扇出涼風來,更不敢制造出聲響吵著了娘娘休息。

她們曾經聽說女子有了身孕若又身子不舒服的話容易脾氣不好,自然提著十二分心盡心伺候,可是卻並沒有發覺沈貴妃娘娘的脾氣多麽不好,至少不會無緣無故、莫名其妙的苛責或者為難她們,倒是和她們想象中的頗為不符。只是,也因為能夠看到主子的不容易,服侍起來反而更加的盡心。

兩個宮女安靜的站在貴妃榻旁,盡心伺候著,荔枝和櫻桃亦守在一旁。幾人眼前乍然出現了一道明黃色身影,扇風的兩名宮女便暫時收了動作與荔枝和櫻桃一起立刻無聲的行禮。簫晟揮退了宮人,在周圍看著了一把團扇便拿了過來自己親自替沈蔚然扇風。

眼前熟睡的人的模樣和記憶裏的沒有多少差別,算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正好在睡著,卻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睡著還是只是假裝的而已,而如今,她的肚子裏面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簫晟不忍微笑,盡管臉上有掩不去的疲憊。

目光再移向沈蔚然隆起的小腹,簫晟將手覆了上去,沒多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什麽隔著衣料在一下一下輕輕踢著自己的手掌心。這讓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即將出生的生命是如此清晰又明白的存在著。每每清楚的感覺到一下這來自於新生命的動作,簫晟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不自覺跟著一顫一顫。

“皇上來了。”簫晟的手掌上被覆蓋上另一只更為嬌小的手掌,而後他便聽見了沈蔚然的有些迷糊的聲音。簫晟把視線從沈蔚然的肚腹移向了她同樣有些迷糊的臉,再伸手扶著她慢慢坐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簫晟擡手把沈蔚然圈在自己的懷裏,兩個人以依偎的姿勢貼在了一起。沈蔚然感覺簫晟好似不大對勁,仿佛心裏有什麽事情,但卻不是壞事,而應當是讓他十分高興、激動的好事情。正這麽想著的時候,她便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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